火焰愈燃愈烈,木头爆开的声音炸响,整个屋子都被火焰侵蚀,唯有屋子正中间抱着织田信长的人之男在火焰中毫发无损。

    倒映在眸中的火光为瞳孔着色,他低头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双手在火焰中越发耀眼,那火光和延历寺那场大火重合。

    他诞生于延历寺那场大火,僧人的诅咒和仇恨唤醒了他的神智,他以游魂之姿游离在织田信长身边,直到织田信长认可了第六天魔王这一恶号,他才以肉身现世。

    刚巧那日织田信长携小姓外出狩猎,遇到了还不能自如活动的人之男。

    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,以其势不可挡的威严注视着人之男:“此子颇为眼熟,吾问你,你父母何人?”

    人之男学着以前见到平民给大名行礼的方式匍匐跪倒,答道:“无父无母。”

    “既如此,以后就跟着我吧。你可有名字?”

    “无名。”

    “行走在人世间,以后你便叫人之男。”织田信长赐名那一刻,他就将人之男彻底绑在了他身边。

    人之男一度因为说不清来历而被敌视,小姓们在近侍堀秀政的示意下将他与织田信长隔离开来,久而久之,织田信长都忘了人之男这个小姓。

    不能贴身侍奉,人之男便苦练武艺,或许有一天,他也能征伐战场,为信长公谋得一场又一次胜利。

    他是这么希望的。

    直到森兰丸成为信长公最珍爱的小姓,直到森兰丸提出为信长公挑选影武者以备不时之需。

    森兰丸求得信长公同意后便开始挑选人员,选择了十一人作为备选,待训练过后选出最终两人。

    这一切本来与人之男无甚联系,他与森兰丸同为小姓,只是森兰丸能近身侍奉信长公,而他只能在外围做一些杂事。

    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,一个下雨的傍晚,人之男在院中舞刀,结束一串连招,转身就看到森兰丸在屋檐下凝视他,神色冷淡而戒备。

    两个时辰后,一个小姓冒雨赶来通知人之男,信长公要见他,命他立刻前往。

    这是他成为织田信长小姓后第一次被信长公传唤,带着隐秘的欣喜和激动跪在信长公面前,却不知等待他的并不是什么好事。

    “抬起头来。”信长公威严的声音响起,人之男顺从的抬起头,眼神却盯着上首的地板,不敢直视信长公的容颜。

    信长公端详片刻,抚掌道:“像,的确像,还是兰丸眼睛毒辣。”